蔣介石為什么這恨云南人
蔣介石最恨的地方軍閥是誰?
大概很多人知道,桂系。
蔣介石縱橫一生,瓦解了奉系東北軍,張學良本人被扣押。
晉系軍閥也沒鬧騰出大動靜,閻錫山被死死限制在山西省,連曾經(jīng)的馬仔傅作義都沒看住,以致傅作義生生弄出一個綏遠系軍閥。
馮玉祥西北是七零八落,馮將軍本人不明不白地死在異國他鄉(xiāng),幾支孤零零的殘軍猶如后娘養(yǎng)的,不是被殲滅就是投降了。
桂系軍閥卻一直活蹦亂跳,數(shù)次逼宮,把蔣介石弄的狼狽不堪,直到敗退前夕,還擁有強兵數(shù)十萬。
蔣介石最恨的,毫無疑問是桂系。
那么為何會有標題之問,蔣介石這么恨云南人?對于這個問題,滇軍六十軍軍長曾澤生將軍,從1946年進入東北之時,直到1948年10月戰(zhàn)場起義,就一直沒弄明白。
一、光桿司令曾澤生
曾澤生原本有一段輝煌的軍事生涯。
曾將軍生于1902年,云南永善縣人,畢業(yè)于云南講武堂。與朱德、葉劍英是校友。
曾澤生曾到黃埔軍校當過區(qū)隊長,在北伐軍中也當過連長。當時國民黨軍隊素質(zhì)很低下,貪污、嫖賭、吃喝之風盛行,曾澤生潔身自好,不愿與這種軍隊為伍,1928年主動放棄少校軍銜,退出國民黨軍,在上海自謀出路。
曾擔任曾澤生少校侍從副官的喬景軒有一段回憶,講到曾澤生離開國民黨軍隊的原因:“他生活比較儉樸,行裝一褥一被,一個不大的裝衣服的舊皮箱,一個備用的小藥箱和一個裝書的小竹箱。衣服不破不添。他不抽煙,不喝酒,不打牌,不跳舞,不玩弄女人,很講道德?!?/p>
一臉正氣的曾澤生將軍,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
確實,這樣正派的人,是沒法與吃喝玩樂賭嫖成風的舊軍隊為伍的
1929年,龍云掀翻云南老牌兒軍閥唐繼堯,全面掌控云南省大局,組建屬于自己的軍隊。龍云派人到各省招攬賢才,充實中下層軍官。曾澤生遺珠于野,聽說老家重組部隊,立即應(yīng)召還鄉(xiāng),在龍氏滇軍中當了連長。
抗戰(zhàn)中龍云從營長升為團長,實打?qū)嵉亓⒘艘恍?zhàn)功。
客觀地說,西南諸省軍閥部隊雖然和蔣介石不對付,但拉出去抗日都是個頂個的好漢。滇軍同樣如此。
抗戰(zhàn)中曾澤生因功升為六十軍184師少將師長,1945年10月,曾澤生率部在越南接受日軍投降,這是他在滇軍中最輝煌的時刻。
翌年,曾澤生再獲榮升,成為六十軍軍長,軍銜中將。
但這次晉升,曾澤生將軍后半生或許都認為是跳了個火坑。
這次任命,是蔣介石親自委任的,而非龍云。榮升就有代價,剛當上中將,曾澤生便按蔣介石的命令開赴東北,與中共開戰(zhàn)。
之前曾澤生所部基本未與中共部隊打過仗,也從未履足東北,更不知道當時國共雙方在東北的對峙形勢如何,而東北保安司令長官部,也與滇軍基本沒有什么交集。
可謂人、地、形全面生疏。
更讓曾澤生想不到的是,他剛剛到達東北,就突然發(fā)現(xiàn)一個不可逆轉(zhuǎn)的事實:他成了個光桿司令!六十軍下轄三個師,全被分解開,轉(zhuǎn)隸給其他幾個軍指揮了。
具體的情況是:
182師劃歸新一軍孫立人軍長指揮,負責給北進的新一軍殿后擦屁股。
新一軍軍長孫立人
184師(曾澤生的老底子)劃歸新六軍,由廖耀湘軍長指揮,防務(wù)性質(zhì)同樣是擦屁股,給新六軍看守后方。
暫編21師則直接劃歸東北保安司令長官部,由杜聿明長官直接指揮。
曾澤生瞬間成了個光桿司令!
曾澤生其實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,新一軍、新六軍都是蔣介石的心頭肉,五大主力王牌軍,云南部隊肯定要低人一等。
但他沒料到的是,蔣介石、杜聿明居然玩這么絕,一上來就給云南部隊弄了個下馬威。連反應(yīng)的時間都沒有,緩沖的余地都不留。
曾澤生生氣之余,聯(lián)想起前不久剛剛發(fā)生的昆明事變,頓時對六十軍的前途充滿了擔憂。
那么昆明事變又是什么情況呢?
二、龍云與蔣介石的恩怨
昆明事變,主謀是蔣介石,實施者就是把曾澤生剝成光桿司令的東北保安司令長官杜聿明,事變矛頭,直指曾澤生的老長官、云南王龍云。
龍云,字志舟,原名龍登云,云南昭通人,比曾澤生大18歲,比蔣介石大3歲。在唐繼堯時代,龍云曾是滇軍都督唐繼堯的侍從副官,后來當了第五軍軍長。
龍云是個很有遠見的人,大革命蓬勃興起之時,龍云敏銳地看到舊軍閥行將遭受淘汰,便發(fā)動兵變把唐繼堯趕下了臺,自掌云南大權(quán),從此開啟新滇系軍閥統(tǒng)治云南的時代。
自1931年起,龍云從軍事、政治、經(jīng)濟、文化教育等方面實行了一系列整頓和改革,建設(shè)“新云南”,對東南亞各國采取開放政策,取得了明顯實效,使地處邊疆的云南成了民國時期國民黨統(tǒng)治區(qū)一個引人矚目的省份,他也因此被稱為“云南王”。
云南之所以能好整以暇地進行全面改革,得益于桂系、黔系軍閥在東面吸引火力,蔣介石和桂系打得你死我活,權(quán)力觸角伸不到云南,所以龍云能有機會進行整頓。若是龍云和王家烈易地而處,占據(jù)的是貴州,那么早在1934年便像貴州王家烈一樣被蔣介石中央軍拿下。
所以直到抗戰(zhàn)時,蔣介石都和龍云保持著很好的關(guān)系。
左為龍云
但蔣介石內(nèi)心兼并諸侯的小算盤一直沒停下來,表面上和龍云你好我好大家好兄弟,背地里磨刀霍霍一有機會便要捅云南一刀。
1937年11月,國民黨政權(quán)退往大西南,政府駐于陪都重慶,其他機關(guān)、學校、企業(yè)陸續(xù)遷往更偏西南的昆明,中央軍大部隊也隨之進入云南。
蔣介石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,收服云南的機會,踏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功夫。
蔣介石接連用了幾招,瓦解了龍云的統(tǒng)治。
一是禁止云南省對外省商品強征關(guān)稅,打破云南閉關(guān)自守局面。
二是開設(shè)國產(chǎn)銀行,控制云南經(jīng)濟。
三是不斷把重兵調(diào)入昆明,到1941年,昆明周圍的中央軍已達十多個軍30多萬人,對滇軍形成了5倍優(yōu)勢。中央軍大將陳誠、衛(wèi)立煌、關(guān)麟征、杜聿明等悉數(shù)入滇,還成立了一個昆明防衛(wèi)司令部,全權(quán)接管云南軍務(wù)。
這樣還不滿足,蔣介石還調(diào)滇軍出滇抗戰(zhàn),省內(nèi)幾乎沒剩下本地軍隊。龍云這個云南王,幾乎成了光桿司令。
待到時機一成熟,1945年10月2日,蔣介石突然宣布免去龍云一切職務(wù),同時命令杜聿明率軍進入昆明,在五華山上武力扣押已無兵馬的龍云,強行將其帶到重慶,另行任命為“軍事參議院院長”的虛職,并軟禁其三年。
是為昆明事變。
龍云事件是蔣介石解決地方軍閥中,唯一一次“大獲全勝”、兵不血刃、完全徹底地抓住軍閥首腦的所謂勝利。
之所以不直接找個罪名直接關(guān)起來,一者龍云主政云南名聲還不錯,不是韓復榘之流有嚴重罪行說殺就殺;二者,滇軍主力六十軍還在境外,如果馬上辦了龍云,說不好六十軍一鼓腦鬧將起來,在越南生出事來,不僅以后無法利用他們,還將鬧得家丑外揚、有礙國際觀瞻,這是蔣介石不愿看到的。
無論龍云本人,還是國際上輿論,都對蔣介石如此流氓的手段感到不平,美國報紙報道昆明事變,標題如此寫:小偷式的襲擊。
抓了龍云后,蔣介石還想把他最后一點剩余價值榨出來,讓龍云幫他制定內(nèi)戰(zhàn)計劃。
蔣介石乃是一箭雙雕,一來借此讓龍云斷舍離,無法利用中共脫身。二來利用他的聲望,把六十軍、九十三軍籠絡(luò)過來,投入內(nèi)戰(zhàn)戰(zhàn)場。
龍云何等樣人,看穿了蔣介石用心,反問蔣介石:“請委員長問問三心,如三心皆曰可戰(zhàn),就可以和中共打內(nèi)戰(zhàn);如三心中有一心曰不可戰(zhàn),那就打不得了?!?/p>
蔣介石問“三心”是什么意思。
龍云說,“一問軍心,二問民心,三問良心!”
蔣介石碰了這個釘子,悻悻而去,不再撩撥龍云。
龍云敢這么硬氣,主要是他的六十軍和九十三軍都在戰(zhàn)場上,蔣介石不敢貿(mào)然動他。后來東北戰(zhàn)場全面崩潰,九十三軍覆沒,六十軍起義,云南盧漢雖還勉強維持著滇系的虛架子,但已無力回天。龍云也無法繼續(xù)立足,1948年11月逃離南京,躲到香港。解放后終于重歸正義的陣營。
三、海城之戰(zhàn)令云南人心寒
滇系老大都這么命途多舛,何況六十軍區(qū)區(qū)三萬人馬。
曾澤生天生好脾氣,部隊被分割開后,部下軍官們怨聲載道,他卻從來不多說什么,天天窩在指揮部里,用黃泥火盆烤火,刻意裝出一副安然恬淡的日子,還安慰大家要聽杜聿明長官指揮。
但誰不知道,三個師都在給中央軍殿后擦屁股,這種活兒歷來出力不討好,既得不上功勞,還經(jīng)常面臨共軍襲擊,能守住后方城池還罷,一旦守不住,以云南軍隊這種低人一等的處境,師、團長等軍官極有可能被拉出來槍斃。
這種擔心不是空穴來風,當六十軍在海運途中時,就遭受過羞辱。
六十軍是坐美軍軍艦到東北的。由于六十軍對“昆明事變”很不滿,中央軍有關(guān)人士背地里給美軍透了風,說要修理修理六十軍。
美軍心領(lǐng)神會,裝船前聲明,軍艦只準帶作戰(zhàn)人員,家屬、傷病號、軍用牲畜不準上船,就連軍、師長級高官的家屬都不讓帶。從大西南到大東北,數(shù)千里相隔,還沒結(jié)婚的人倒也罷了,對有家有室的高級軍官來說卻無異于精神折磨。畢竟到東北去,又不是當年出國打日本鬼子,乃是正大光明的接防,中央軍隨便帶家屬,云南軍卻不讓帶,真是低人一等。
上船前,美軍借口嚴格消毒,命令六十軍官兵都脫了軍服,用消毒粉往身上一頓噴,弄得大家人不像人鬼不像鬼。
上了船起運,從越南海防走,10月份的天氣,南海天氣還很熱,美軍卻不準六十軍官兵出艙透氣,不少人都生了傳染病。
有一名士兵上吐下瀉,看癥狀好像霍亂。美軍衛(wèi)生員驚恐萬狀,由于船上沒有特效藥,怕大面積傳染,還沒確診就把這個病號活活扔到海里。
此事引起六十軍上下無比憤怒。
但怒又如何,坐著人家的船,只能受人家的氣。
所以到東北之初,六十軍上下是滿懷著怨氣的。好不容易盼著下了船,如果能打幾場勝仗,地位就上來了,誰知卻是扔到后方。前途未卜,令人喪氣。
厄運沒多久就降臨六十軍頭上了。
1946年5月下旬,我東北民主聯(lián)軍北面吃緊,便令遼南部隊圍攻海城、鞍山。防守這一帶的,正是六十軍的184師。
杜聿明當時主力云集于長春一帶,不料后方有事。如果六十軍本來就集中于處,曾澤生自己或許可以頂住,此時一個師孤零零地駐防,萬難自存。
杜聿明便令孫立人率新一軍主力南下。
新一軍是頭等主力,如果孫立人能迅速南下來救,說不定184師真能逃過一劫。但孫立人當時正和杜聿明鬧矛盾,杜聿明要新一軍北攻長春,孫立人不愿。
不是不敢打長春,而是當時新一軍、新六軍、七十一軍同時進攻長春,新六軍距離長春最近,肯定能最先進入長春,立下首功。孫立人想讓杜聿明稍停幾天,讓幾個軍都休整幾天,他卻暗中把部隊向長春移動,以搶奪頭功。
杜聿明不吃這一套,強令孫立人北進。兩下僵持了很久,孫立人最終也沒北上。
此時南部后方有事,杜聿明手中無兵可調(diào),只好再讓孫立人調(diào)頭南下。孫立人窩著一肚子火,更加不愿去海城解圍,部隊雖說開拔,卻走的很慢。
杜聿明、孫立人兩個鬧脾氣不要緊,犧牲的卻是六十軍184師。
潘朔端
一個師的兵力要說也不少,如果中央軍一個師被圍,孫立人決不敢這么怠慢。可這是滇軍,無所謂了。
六十軍都看得明白,心寒到底。
鬧了一圈,真正出兵救援184師的,還得靠六十軍自己人。駐守鐵嶺、歸新一軍指揮的182師發(fā)兵來救,但杯水車薪,全然無用。
184師師長潘朔端悲憤難名。
潘朔端是云南威信人,雖然也是黃埔四期畢業(yè)生,與中央軍將領(lǐng)系出同源,卻因籍貫問題、軍隊派系問題,歷來不被中央軍當成自己人。
此番前來東北,云南軍屢受打擊。作為軍人,受點委屈不算什么,但到了生死關(guān)頭,中央軍居然見死不救,還有什么理由去給蔣介石賣命?
潘朔端將軍毅然率184師起義,開了國民黨軍在東北戰(zhàn)場起義的先河。
國內(nèi)有資料說潘朔端起義是國民黨軍在內(nèi)戰(zhàn)戰(zhàn)場上第一個起義的,這并不準確,第一個起義的應(yīng)該是楊虎城老十七路軍的部隊。
不過雖不是全國范圍的第一次,184師起義對東北戰(zhàn)場的影響也相當大。
當時東北民主聯(lián)軍正處于退守之勢,哪有真正的實力吃掉國民黨軍一個整師。國民黨軍內(nèi)部都知道怎么回事,不是因為打不過,而是因為派系傾軋?zhí)珓×摇?/p>
所以杜聿明趕忙調(diào)整了部署,把六十軍剩下的兩個師集中起來,重新交給曾澤生指揮。
但是,一切都晚了。
四、六十軍戰(zhàn)場起義
六十軍雖然重新集合起來了,但杜聿明使了個小花招。
為了補齊三個師的建制,杜聿明把暫編52師劃給了六十軍,184師番號不再恢復。
番號意味著啥?有番號就能征兵,就算打光了也能重建。
但番號取消了,就啥也沒了。
劃過來這個暫52師也不是省油的燈。該師由交警第二總隊組成,是原軍統(tǒng)特務(wù)武裝,是國防部系統(tǒng)的“家養(yǎng)”武裝,歷來由國防部直接掌控,師長、團長由南京直接任命。
曾澤生知道這些不能明說的勾當,對暫52師不聞不問。
人事任命聽憑上級,軍事指揮也是事事請示長官部,自己從不做主,說白了,就是不去惹那個麻煩。
這個暫52師師長李嵩也是個妙人,人家曾澤生不來管他,他倒蹬鼻子上臉,無師自通地監(jiān)視云南部隊,防止他們再度叛亂。
曾澤生氣得七竅生煙。
不過從來福無雙至,歷來禍不單行。讓曾澤生氣憤的,還多著呢。
1948年3月,原本駐守吉林市的六十軍,接到上級命令,要求立即撤回長春固守。
吉林當時已處在東野大軍火力范圍內(nèi),不撤就是死路一條。
曾澤生來東北打得盡是窩囊仗,要么在后方給人擦屁股,要么頂?shù)阶钋把禺斎舛埽瑥膩頉]有參加過正兒八經(jīng)的能體現(xiàn)戰(zhàn)斗力的硬仗。
這次從吉林往回撤也很窩囊。
歷來臨陣撤兵都是大險之事,要么留足重兵殿后,要么有接應(yīng)之兵,這樣才能防止當面之敵尾追攻擊。
曾澤生手頭只有兩個師可用,殿后用一個師,那整個軍就談不上什么后撤了。要想全身而退,必須有殿后有接應(yīng)。
衛(wèi)立煌(接替杜聿明擔任東北“剿總”司令)同意,命令長春城中的新七軍去接應(yīng)。
新七軍也是中央軍,知道蔣介石對云南部隊不感冒,也不愿搭理曾澤生,接到命令卻遲遲不動身。
結(jié)果六十軍被東野一頓追著打,曾澤生被吃掉一個團,所有汽車和重炮全都丟了。好在他指揮得力,大部分人都撤回長春城。
誰料到了長春,又開始新一輪的被羞辱。
新一軍、新六軍看不起六十軍倒也罷了,新七軍不是主力,欺負起六十軍卻變本加厲。
曾澤生向坐鎮(zhèn)長春的東北“剿總”副總司令、第1兵團司令兼吉林省主席鄭洞國申請,給六十軍配發(fā)一些裝備。
鄭洞國別看頭銜那么長,但當時城中守軍以新七軍為主,六十軍為輔,新七軍非常驕狂,把守著各大倉庫,當此危急之時,新七軍不愿給,鄭洞國也沒辦法。
曾澤生苦苦哀求,看在大家當年都一起打過鬼子,拉兄弟一把。在鄭洞國的干預之下,總算給六十軍配了四輛車。其中曾澤生一輛專用小汽車,另外三輛供臨時使用……
反觀新七軍,營長以上軍官皆有專車。部隊的各種輜重車應(yīng)有盡有,各種大炮也一樣不缺。
欺負人欺負到這個份上,也是沒誰了。
只是新七軍這么欺負六十軍,自己也沒落著好。
東野尾隨而來,將六十軍和新七軍都重重圍困起來。
大軍出不了城,時間長了糧草不足。182師馬上要斷頓了,曾澤生舍著老臉親自到新七軍借糧,結(jié)果還是閉門羹。
中央軍和云南軍的矛盾越來越激化,為了爭搶糧食動輒斗毆。
曾澤生不想繼續(xù)忍受這無窮無盡的歧視,在我軍的勸說策動之下,毅然決定棄暗投明,于1948年10月16日晚宣布起義。
三天后,困守孤城毫無出路的鄭洞國率新七軍亦起義。
從1946年4月登陸東北,到如今起義,兩年半的煎熬,兩年半受盡歧視,六十軍終于解脫了。
中為鄭洞國
回過頭來審視蔣介石對云南部隊的特殊歧視,不免令人疑惑。
相比文章開頭提到的桂、閻、馮、奉諸路軍閥,哪怕是勢力龐雜的川軍,滇軍都顯得十分弱小,也沒怎么招惹過中央軍。
即使對比后起之秀綏遠系傅作義,龍云一比不上傅作義兵強馬壯,二比不上傅作義對中央態(tài)度跋扈,是個十足的低調(diào)小軍閥。
削藩從政治上看是對的,但如此吃相,不是合格政治家能干出來的事。
歷史沒有假設(shè)。但可以合理推斷。
即使蔣介石不來硬的,以抗戰(zhàn)結(jié)束之初的形勢,中央軍已經(jīng)完全形成對滇軍的力量優(yōu)勢,中央經(jīng)濟手段也已深入云南,蔣介石完全可以慢慢消化,慢慢拉攏,乃至于說,讓龍云在大西南當中央的釘子,牽制桂系的后方,這都不無可能。
如此短視、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式的削藩,如果非要一個合理解釋,就是蔣介石在抗戰(zhàn)結(jié)束之初突然上升的領(lǐng)袖威望,以及不切實際的自我膨脹。
1928年他能接受形式統(tǒng)一,那是實力不濟。
1946年他逼反一個閉關(guān)自保的小軍閥,非要追求實質(zhì)統(tǒng)一,雖仍實力不濟,卻在身邊一群無能之輩的吹噓下,過于自信、過于狂妄,視天下英雄蔑如也。
這種政治上的短視,體現(xiàn)到具體問題上,才形成不合常理的地域歧視與派系傾軋。
個中苦處,蔣介石敗退寶島后或許才真的明白過來。
只不過,悔之晚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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